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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道里的歌声

2014-08-04 作者:陈新华 文/图 来源:劳动午报


又到八一建军节,我这个老兵不由自主地翻开了家里的相册。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照片,我的思绪又回到了那炮火连天的朝鲜战场。

  那是在1951年10月间,我们刚刚出国到达朝鲜开城前线,正好赶上五次战役后,反击敌人秋季攻势。上级布置下任务:全团三个队立即到最前沿坑道中去,一是开展文化娱乐活动,鼓舞士气;二则体验战士生活,改造自己,更好地为兵服务。我和凌连进,还有战立元、姚坚培等人,由队长高奎贤率领去到六十五军砂川河前沿的五八三团。

  到了团部,团长政委向我们表示热烈欢迎,说这将对部队是极大的鼓舞。还说,为了安全,团里把我们都分到板门店中立区边上的三营阵地上。我和凌连进分到二连,他在一排,我在二排。离开了团部,我们很快来到了二连。

  第一次来到前沿坑道,什么都感到新奇,我所在的六班坑道比较大,一个班10个人,都住在这里,地上铺着木板和狗皮褥子,头顶上还要撑起雨布,接岩石缝里渗出的滴水,这就是卧室了。坑道里到处是弹药箱,几个弹药箱叠起个平台,上面放着电话机和战斗文书,这就是“班部”了。六班长姓肖,山东潍坊人,当兵前当过小学教员,很健谈,一见面就握着我的手说:“老陈,大伙早盼着你们来呢!我们这儿除了英勇牺牲就是艰苦奋斗啦,条件差,没法照顾你们。”我说:“我们就是和大家同甘共苦来了。”

  坑道里的生活是艰苦的,连队吃饭喝水都比较困难,伙房设在团部的主峰后,炊事员每天要用背架把饭送到连队里来。班里生活紧张,但也枯燥,战士一天除了战斗外,其它时间大部分是睡觉。要不就想家,写家信,打扑克,仅此而已。没有音乐,没有歌声。开始我教歌的时候,人员缺三少四,歌唱得不齐也不起劲。我和肖班长商量怎么办,班长说要让大家了解音乐的作用和歌曲的力量,他说他就是受苏联《共青团员之歌》的鼓舞而参军的。我听了很受启发,接着我们又谈了很多。谈到战争中的生死观,我问他:“你怕死吗?”他还未回答,旁边那个瘦战士抢着说:“我怕两种死,一是刚过江就死,一是离停战还有一分钟死了,都太窝囊。”我被逗笑了。班长说:“刚上阵地又是飞机又是大炮的怎么不怕,可是一想,大家都一样嘛,你的命就比人家的值钱?”瘦战士接着说:“其实一见敌人就什么都忘了,红了眼只管打,那会只想着完成任务了。”我问他:“当时没想祖国,天安门、红旗什么的?”班长说:“那是你们文工团后编的,说实在的,上了前线就别怕死,怕死没准真死了,死不了也得让人戳脊梁骨,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打仗还能不死人,成神仙了!”他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又严肃地说:“不过,咱们还得按毛主席说的保存自己,消灭敌人的原则办,活着去争取胜利,对吧!”我说:“对!还是班长水平高呀!”两人都笑了。

  那晚,我怎么也睡不着,肖班长的话深深地教育了我,他们在为祖国艰苦奋斗,英勇牺牲,我也是志愿军的一员,我到底能为祖国做些什么呢?……

  迷糊中,突然敌人向我阵地炮击,密集的炮弹砸在坑道顶上,那种感觉像是头上蒙上了五层棉被,然后用大铁锤砸我的头顶。爆炸的冲击波冲进来,连油灯都熄灭了,排长跑进来告诉班长:“敌人要进攻了,准备战斗!”我也回到了机枪班,枪手们都已各就各位做好了战斗准备。不久,敌人炮火延伸了,像是想拦击我们的增援部队,只听一声:“打!”我们的重机枪响了,我待不住了,向班长请求任务,班长说:“你就去扛子弹吧!”我冲出了坑道口,只见半天通红,曳光弹到处乱飞;不时有“哧哧”的子弹声飞过耳边,当时也顾不上害怕,一心只想完成任务,那天晚上我跑了三趟,扛回四箱子弹,支援了战斗。事后还受到连里表扬。

  为了开展歌咏活动,肖班长召开了一次班务会,会上他专门向大家谈了他当初怎么欢送参军同学时,一起流着泪唱着苏联《共青团员之歌》的情景,以及在这支歌的鼓舞下,自己也决心参了军。凌连进讲了六十三军战斗英雄郭恩志在一次全排弹尽粮绝的情况下,带领大家端起刺刀高唱起战歌突出重围的故事。我在会上讲了苏联卫国战争时期列宁格勒守城军民,粮尽援绝被围900余天,饿死30万人的严重情况下,仍然用广播召开了全城音乐大会,军民们都走出房屋掩体聆听这支英雄的《列宁格勒交响乐》,它象征着苏联人民必胜的信心,也引导着苏联人民进入决战胜利的阶段。最后全班以热烈掌声,结束了这次会议。班务会对开展战地文娱活动起了极大的推动作用,会后,战士们都积极地参加唱歌和练乐器,那个瘦战士姓姚,是班里一个战斗小组小组长,他特别积极,带头组织了音乐小组,在凌连进的指导下,他们小组还参加了第三届全军业余文艺会演,还得了一等奖,不过这是后来的事了。

  那个战斗小组长姓姚,四川人,很重的成都口音,和我老家汉口语音相似,我俩经常用家乡话开玩笑,他叫我湖北佬,我叫他四川耗子(号子)。他还被选为乐队队长,我把祖国慰问团赠的一把口琴送给了他,他十分喜爱,没事就练各种曲子,还说将来和平了,请我到他家乡成都去玩,他还用这把口琴给我奏曲子听。有一天半夜里,他们战斗小组要到敌后去“抓舌头”,临出发前,他给大家吹奏了一曲《共青团员之歌》,我们大家不由自主小声跟唱了起来。

  在我的记忆中,这是唱这首歌最动情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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