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顺风耳”
2016-10-19
作者：
来源：
刘希 文/图
记忆里，父亲对声音特别敏感，别人修不好的柴油机，搬到他的小店里，只要发动机器，他从声音就能辨别出故障出在哪里，久而久之，别人很佩服他的神力，给他取绰号“顺风耳”。
小时候，我最爱和伙伴们一起在水边玩。一次，几个小伙伴们挤在水塘边看鱼，我一不小心掉下水了。水塘很深，吓得伙伴们大声地呼叫，父亲在半里路之外的田里抽水，飞奔过来，跳进水里，一下子把我从水塘里捞起来。事后，母亲吓出一身冷汗，父亲却镇定地说：“怕啥，我有顺风耳，我的孩子，怎么可能有事？”语气里，满是自豪与得意。
一天深夜，一个小偷光顾邻居王爷爷家，准备偷走他心爱的母牛，父亲起床后，悄悄地跟着小偷，不仅将王爷爷丢失的母牛找了回来，而且报警后，治安队很快就捣毁了小偷的犯罪窝点，追回了村民们的财产。父亲的顺风耳，从此更加声名远播。
长大后，我飘泊异地他乡，为了梦想四处奔波，回家的日子少得可怜。前不久，父亲七十大寿，我带着老婆和女儿回到老家。父亲很高兴，特别是见到聪明乖巧的女儿琳琳，笑得合不拢嘴。但没过两天，父亲就大声地教训我：“你怎么管孩子的，琳琳一点礼貌也没有，我喊她吃饭，喊了半天，她居然不应我。”
我把这事跟琳琳一说，小家伙马上泪眼婆娑，委屈地说：“我怎么没答应他呢？不信你问妈妈。”向妻子求证，她也说，琳琳答应了的，只是当时她还有几道数学题没做完，想做完再过去。我不信，妻子因此很生我的气，好几天对我爱答不理。
临走，父母有些不舍，要坚持送我们去车站，父亲帮我提着行李走在前面，突然，一辆货车从十字路口冲过来，喇叭声不绝于耳，父亲竟然毫无察觉。幸好司机反应灵活，紧急刹车，才避免了一场车祸。我和妻子吓出一身冷汗，禁不住埋怨他：“怎么这么不小心，别人都按了喇叭了，那么大声你听不见？”
父亲似乎还未从惊吓中醒悟过来，倒是母亲自责地说：“你们别说他了，都怪我，以前上街，他都是我搀扶着的，今天跟你们拉家常，忘了这事，你父亲的耳朵，不好使了，左耳还失聪，根本就听不见！”
我突然有些惊讶，错愕一阵后，惭愧至极，我一直以为，父亲依旧是当年那个令我骄傲的英雄，忘了他也有苍老的时候。父母都老了，连乌鸦都知道反哺，羊羔都懂得跪乳报娘恩，我决定，今年在外面再漂一年就回家，陪在父母身边，好好让他们享受天伦之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