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学敏 文/图

　　那些藏在心底的思念，会不定期地涌上心头，直达脑海。我们之间，就是一个岸，您在岸的那边，我在岸的这边，可我们却永远无法再相见。

　　生命中有许多重要的人，可对我最重要，对我一生影响最大的，就是奶奶。奶奶离世半年多，经历了许多措手不及的事，从失去一个亲人再到失去一个亲人，又险些失去一个亲人的连环打击下，从悲伤到悲伤再到无力悲伤，我变得有些冷漠与无力。甚至相信了，世间之事，绝非偶然，接二连三的打击终是要在一生中来经历，谁都无以逃避。

　　我以为我周旋在生活漩涡中，会慢慢地忘记对奶奶思念的痛。其实，我何曾忘记过？生与死，也就是记得与忘记，那些远逝的亲人们，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就再也不记得还留在世间的孩子们。我们有再多的欣喜又有何用，有再多的成就能给谁炫耀呢？哪怕是在梦里，也只是看到他们模糊的脸，再也不能同我们好好地说一句话了。

　　活着的时候，离得太远，走了，就更加远了！

　　奶奶在最后要走的一段时间里，其实是很留恋这世间的一切的。在她清醒的时候，常常会说：“早些年，什么苦都吃，什么难都经历过，到日子好过了，却又生起病来。”

　　记得那是一个冬天的早上，我把奶奶穿戴好抱到火炉屋里的沙发上坐好，她突然清醒起来，让我把小弟叫来，叫他给每一个人准备一个红包，依次把红包与封阵（祝福）的话给到每一个人。父亲是最后一个到的，奶奶很认真地对父亲说：我要是再走了，就让我安安静静地走，谁都不许再叫醒我，你们现在都好，我也就放心了，这病给我折磨得怕了，就让我安心地走……

　　奶奶在早些日子得病前，是死过一回的。那是5月的一个早上，妈妈去房间叫奶奶起来吃早餐，却发现奶奶已经不能说话，手脚已不能动弹。父亲与母亲在情急之中，掐住人中拍着背大声喊叫，把奶奶从鬼门关拉回来，待小弟赶回家送到医院，也算是抢救回一条命。可从那时开始，脑萎缩越来越厉害的奶奶就不能再很清醒地认识人，在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中熬着为数不多的日子。

　　父亲半跪在奶奶面前，拉着奶奶的手，听着奶奶清醒时的交待，这个从没在我们面前流过泪的男人，此刻双肩剧烈地起伏，另一只手捂住脸抽噎起来，我们都明白父亲此刻的悲痛，那是自己的母亲不久就要去远方，永远再无法相见的伤心欲绝。

　　奶奶终没能熬到过完年，没能等到我们回家就走了，她是在姐姐的怀里安安静静地睡着了走的。姐姐说，奶奶走的时候没有一点痛苦，睡得那么安详，她就是睡着了。

　　是啊，您就是睡着了！从此，世间的苦难、纷争，您都不屑了，连同我的思念，您都收不到了。我只能用“每个人最终都会回归泥土，只是早与晚的时间而已”来慰藉自己，也愿您在那头平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