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时节去看你
2016-04-01
作者：
来源：
戴晓娟 文/图
随了妈的意愿，我和姐姐弟弟在清明节这一天之前去看望了爸爸。
妈在平日里本是十分体恤我们，常在电话里说：“你们上班忙甭老惦记回家，家里没啥事儿。”唯是这件事，总不得怠慢，怕是迟过了这一天，便要惹得老爷子埋怨。也或许只有早几天去，才能早一些了了她一整年的挂念。
我们呢，经过了最初几年的悲伤，渐渐地，竟把这个日子过成了欢快的团圆之日。因为这一天我们姐弟能相约最近距离地和爸爸在一起，在那个繁花盛开的地方， 在这个暖暖的春日的午后，就像小时候围在他身边。
算来今年他该72岁了。有时街上看见年龄相仿的老者，会偷偷地想一下，他若长到现在该也是头发胡须花白了，背肯定不驼，牙肯定一个都不缺！在诊室中偶尔碰到个和他长相极相像的、一本正经的、乡镇干部模样的，也会莫名平添几分亲切，还会多聊上两句，走时多叮嘱几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念叨：“若是他，多好！”
不觉中，爸爸离开已十年，早已无声息地幻化成了一个概念。有时，想仔细回想一下他的模样，却总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最终定格在他留下的几张照片上。对于他患病那些年的记忆更是模糊，仿佛患了选择性遗忘症一样，忘了他的那些苦难，只记得他的好与趣。
我自小害怕雨后突然蹦出的癞蛤蟆，他便在每个雨后清晨上学之前给我准备好搏斗的木棍。小学时从学校借了一本世界难题1+1，他便一副士不成仁死不休的架势，白日劳作，挑灯夜战，最终算草纸没少费，灰溜溜地把书还了我。
一次他下乡办事，一只懵懂的大公鸡醉了一般殉在了他的自行车下。他没逃逸，提着公鸡找到主人家非要赔人家几个钱，倒被人家谢了一番然后公鸡做了下酒菜。
他做的小鸡肉馅盒子是小时候最美的享受。家里孵的小鸡，刚刚分出来公母时，提出那些小公鸡，褪毛洗净，连带骨头啪啪一拍一剁，全佐料，够咸儿。烙盒子刚出锅趁热一咬，嘴边流油，一边吃一边吐小骨头……哎呀呀，想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他切得一手的好面条，煮出来顺滑筋道。他包得一手的好饺子，个个薄皮大馅如元宝。如今，只如朱皇帝回味珍珠翡翠白玉汤一般，人间再无此美食矣。
因为没有如果，也就不去想再听他拉一首《二泉映月》，再听他唱一曲《克拉玛依之歌》。只在花开时节去看他，和他叙叙这陈年的旧事，告诉他，二闺女也长了些个白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