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荣欣 文/图

　　看着这张四十多年前，穿藏装以具有尼泊尔风格的帕巴寺为背景拍摄的生活照，我不禁又想起和藏族战友一起在吉隆沟过除夕的情景。

　　吉隆沟在珠穆朗玛峰西侧，地处喜马拉雅山南麓。自然条件较好，遍布原始森林，适宜人居。可很长一段时间内，那里一直交通闭塞，被人们称为“西藏高原最后的秘境”。

　　那是1974年春天，我被从拉萨派往千里外的吉隆沟驻点。当时，我们一个组有6个人，三个汉族三个藏族。年底，我们组的另外两名汉族同志回内地休假去了，组里就剩下我一个汉族人。不能回家，不能吃母亲包的除夕饺子，加上交通闭塞信息不畅，当地藏族同胞那时又不过春节，周围一点儿过年的气氛都没有，我有很深的失落感和孤寂感。

　　除夕那天下午，我早早地就把房门关上，在屋里枯坐。忽然，“笃笃笃”，响起了敲门声。我打开房门，藏族干事才旺笑眯眯地站在我的门口，手里托着一条原色的毛线裤。他说：“李干事，明天就是春节了，送你一条毛裤，穿上看合身不合身。”

　　我把他让进屋里后，连忙试了试，不长不短，不胖不瘦，柔软温暖，十分合体。我笑着说：“你这个鬼才旺，是不是偷偷量了我衣服的尺寸？”他咧着嘴笑笑说：“你说量就算量了。我告诉你，这是我老岳母，一点一点挑的细羊毛捻的线，不扎人；我老婆又一针一针精心编织出来的，保证你十年穿不烂。”听他一说，不但我的身体暖和，我的心里也感到热乎乎的了。

　　正当我和才旺说着话，藏族副组长洛桑和藏族干事尼玛也来了。洛桑副组长说：“李干事，明天就春节了，现在啥也别干了，咱一块儿喝酒去。”说着拉上我和才旺就走。我们到了吉隆村一个藏族老阿妈家，尼玛干事用藏话同她进行了交谈，阿妈笑着向我点了点头，把屋子中央火塘的火烧得旺旺的，接着又从里屋抱出一坛青稞酒，给我们每人斟了一碗。接着，老阿妈又为我们打了酥油茶，特别用了新鲜的黄酥油，还加了鲜鸡蛋。醇甜的青稞酒令人陶醉，浓香的酥油茶润人心田。

　　我们喝啊，唱啊，说啊，笑啊。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老阿妈又用酥油给我煎了几个鸡蛋，糌粑就着炒鸡蛋，十分香甜可口，我的孤寂感早跑到爪洼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