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树 文/图

　　小时候我最开心的事儿就是过年，过年最开心的就是满家满户地跑着拾炮。四十多年过去了，现在想起来仍然倍感亲切，暖意融融。

　　我清楚地记得，每年的腊月二十三那天，乡下的所有学校开始放年假，我们这些孩子们巴不得新年快快来到。大年三十儿吃过早饭，就缠着各家的大人，领着我们赶庙会。

　　等跑到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很晚。大家累得筋疲力尽，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我们抱着棉袄裂着怀，推着闹着去睡草窝。小伙伴争着向里挤，来得晚的就睡在最外边，你挨着我，我挤着你，你的腿伸到我身上，我的脚放到你怀里。身上盖着厚厚一层麦秸，每人只露出一个人头，倒头就睡。草窝里热烘烘的，一点也不冷。

　　到了下半夜大家睡得正香甜的时候，突然从庄里传出一阵“啪啪啪”的鞭炮声，我们就像打了一针兴奋剂似的，一把撩开麦秸，折起身子就跑。

　　年龄稍大一些的孩子王，学着经常在电影里看到的连长带着士兵冲山头的样子，神气地掂着手电筒，朝着草窝里还没完全睡醒的孩子用强光猛地照射一通，然后拔腿边跑边高声喊着：冲啊。大家一呼百应，向中了魔似的跟着向外跑。

　　我们一家一家的跑，为了多拾一些炮，就讨好放炮的主人，看着他们正在烧锅，还没有下饺子，就主动帮他们烧锅，取得替主人放炮的授权，趁主人下饺子不注意，我们都会顺手揪下来几个炮仗，赶快藏到棉袄的口袋里。不等放完，把燃着的鞭炮扔到地下，用脚踩的踩，用土埋的埋，还能多拾到一些炮，然后屁颠颠地拔腿跑向另一家，伺机寻找拾炮的良机。

　　我们只要听到炮响，根据方位立即跑过去，人人就像小兔似的竖起耳朵，仔细辨别方向，不停地跑，到天明的时候，收获多多。

　　对于小孩子来说，放炮是那个时期过年的鲜明标志。拾炮，则是其中的一段精彩插曲。它们相辅相成密不可分，使我们的童年更加五彩缤纷、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