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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卫工司旺

2018-12-25 作者:□杨自西 来源:

 
  调到城郊工作,时常进城,会遇到许多旧友老乡。
  司旺是给我印象最深刻的老乡。
  2011年的隆冬,在数码广场站台等公交。下着细雨,站台一头,一位花白头发的老人在清洗垃圾箱。老人躬着腰,用指甲一点一点抠垃圾箱盖子上粘着的泡泡糖污垢。斗笠遮不住后背,灰黄的衣服浸润着雨水。我走过去,挨着他,将伞伸过去,遮住他的后背。老人道了声谢,继续擦洗垃圾箱。直到把垃圾箱四个脚都洗干净了,老人才直起腰。
  “你是西老师?”老人盯着我看了会儿,说。
  “你是?……”我记不起他是哪个。
  老人把抹布拧干,放到清洁车的扶手上,很激动:“我是黄茅坪的司旺啊!记得吗?和靠娃一个班,比你低一届。”
  我想起来了。那时在大队完小,每个年级一个班,每班十几二十人,经常和堂兄靠娃在一起的,是有个叫司旺的。瞅瞅眼前的“老人”,那个司旺印象变得很模糊。
  照推算,司旺应该和靠娃差不多大,四十六七岁的样子。但眼前的他看起来却年近花甲。
  公车还没来,司旺和我聊起来。
  他说,他有一个女儿,在涉外学校读书。娘家爷爷过世后,他就到城里来做事。
  “一年要两万多块钱学费,还要生活费。不做事没钱啊。”他叹道。
  我问,收入还好么?
  司旺告诉我,2009年环卫处招人,到环卫处当清洁工,负责清洗两条街的垃圾箱,每月有1500块左右,老婆帮着代卖油炸豆腐,差不多每月2000块。紧手点用,还有些结余。
  第二次见到司旺,是在2016年的暑假。
  我去培训,出校门走过马路,树荫下有人喊。
  走过去,是司旺。一边向我招手,一边给一位老太太喂饭。
  一台木质的垃圾手推车,车的扶手加长了一倍,前端装了一个半封闭式的简易靠椅,上头撑了把遮阳伞。
  老太太坐在靠椅上,头略歪向一侧。司旺给她喂一口饭,又用椅背上的毛巾轻轻地给她擦一下嘴。
  老太太“啊”“啊”地指着我。
  “我老婆凤香。”司旺说,“前年中风了,就成了这个样子。”
  司旺轻轻扶起“老太太”,把椅背上的棉垫子向上拉了拉,对着“老太太”耳边说:“冲光老师的满崽,在一中教书。”
  “老太太”咧开歪着的嘴笑了笑,口角流出一线口水,司旺赶忙拿毛巾给她擦干净。
  司旺说,老婆病了后,放在家里不放心,又没钱请护工,就只有带着老婆上班。原先的清洗车是铁制的,箱子里放两桶水就占满了,又不准焊接加长,所以就换了岗,扫这条马路。尽管累一些,总能带着她上班,而且还可以捡到一些瓶子之类的,一个月可卖百八十块钱。
  我问他,女儿在哪儿工作?
  他说,在百货公司,工资不高,四五千块一个月,要租房,还要吃饭。
  前阵子的一天傍晚,在三眼桥高架桥旁,又一次见到司旺,身边围了好几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老太。
  司旺在吹口琴,专注而又深情,一曲祝酒歌,有模有样,蛮好听。
  “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啊。”我走过去戏谑道。
  “西老师啊”,司旺停下来,笑着说,“你别笑我喽,吹着好玩。这些大哥大姐抬举我,要听,我就出丑吹下。”
  “吹得好呢。”一蓝花旗袍老太太说,“杨师傅人好热情,又记得好多歌,要他吹哪首他就能吹哪首。”
  “现在我是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司旺爽朗一笑,“去年老婆子过世了,女儿也成家了。”
  司旺伸伸手,拍拍皱皱的衣服,唱了句山歌:
日头哪个一出咧 就出哪个工
  一声哪个山歌么过田垅
  日头哪个落了么就收哪个工
  莫管哪个春夏么和秋哪个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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