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2016-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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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百军 文/图
妹妹被人抱走的那一年,她三岁,我八岁,姐姐十一。那时候,母亲刚刚因病去世。
妹妹的离家,对我而言,算是一件好事,因为我再也不必因为对她的看护不当而遭到在乡村当木匠的父亲的呵斥,而且,我还恢复了家中“老小”的地位,姐姐又转而对我照顾起来。
三年后的一天,父亲悄悄地对我说:“儿子,穿件干净衣服,爸带你去城里看妹妹去!”我有些懵懂地和父亲一起带着许多乡下的特产去了城里。在一栋楼房里,我看见了妹妹,六岁的她个子长高了,已经完全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了。
妹妹的“妈妈”对我们的到来有些爱理不理的样子,不过看得出来,妹妹对“妈妈”的亲昵还是真实的。临走的时候,妹妹的“妈妈”强硬地塞到我兜里200元钱。在回去的路上,父亲忽然嚎啕大哭。
在以后十年的时间里,父亲再也没有见过妹妹,在我和姐姐面前也绝口不提。随着年龄的长大,我和姐姐越发地理解了父亲当年送走妹妹时的处境,也知道父亲心里的苦楚。
后来,我和姐姐经常去妹妹读书的学校,在课间的时候看上妹妹一眼,然后回家把妹妹走路和做游戏的样子学给父亲。每每这个时刻,父亲总是一言不发,但是看得出来,父亲对我们带回的消息还是很满足的。
妹妹十六岁那年,妹妹的“妈妈”忽然来到了我家,一下子给我们全家人跪下了:“帮我救救孩子吧!”原来,妹妹得了尿毒症,急需换肾。
父亲二话没说:“我跟你走!”然后又声嘶力竭地对我和姐姐说:“你俩也做好准备!”
父亲和妹妹配型成功,半个月后的手术也非常顺利。
术后的父亲简直换了一个人。多年紧锁的眉头舒展了,抽了半辈子的香烟也戒掉了,连从来都闭口不谈的续老伴儿的事也提上了日程。